落秋中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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澳星是大空间开放式办公室，左聿桉隔着太阳镜，一眼就看见了夏葵。她坐在门口不远的位置，长发随意地绾在脑后，有几缕散在后颈，跟她平日里的装扮并无二样。两人的视线对上一秒，她就别开视线。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浮。真傻，别人又看不出他在看谁。辛北辰今天一身潮牌，随意得像是从某个聚会上临时捞过来的，他先是意有所指地打量了她一眼，然后不紧不慢地扬了扬下巴，“邓总在吗？”办公室里的人已经齐齐站起来行注目礼，就见邓总从总经理办公室飞奔而出，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，很是狼狈。“您二位怎麽来了，到我办公室聊吧。”他抓好的发型因为午睡稍显淩乱，显然对他们的突然造访也不知情。辛北辰似笑非笑，顺着他手势的方向走，“不是要确认宣发方案吗？见面聊比较方便。”余衫特别殷勤地跑在前面开门，一会儿的工夫，口红都补好了。两人在一群人的注目礼中穿行而过，有一些同事没见过投资人，今天乍一发现竟然这麽帅，都在蠢蠢欲动地用眼神传递信息，只有夏葵希望他们快点消失。可这位祖宗偏偏不想轻易放过她，路过她身前的时候，左聿桉竟然毫无防备地停下了。夏葵警铃大作，心髒都快骤停了。他要干什麽？直面充满杀气的眼神，左聿桉没说话，身子绕过她，修长的手指从她桌前的水果盒里捞出一枚樱桃，当着她的面缓缓放进嘴里。只一秒，眉头就皱了起来，有深意地说：“酸。”一股燥热席卷全身。这几天他一直安安分分地当个低调的追求者，夏葵以为两人已经有了避人耳目的默契，没想到他在这儿等着呢。两人的视线短促地碰上，她别过头，心里把他暴揍一百个来回，面上却不显：“余总监给您準备了甜点。”他身子骨迟缓地动，慢慢离开她的视线了。夏葵微微松了一口气。五秒后桌上的内线响。邓总：“通知所有人到会议室开会。”……说是所有人，其实也就不到二十人左右，宣传部就占了十几个。发行部的人也不少，但是大多数驻地在一、二线的省会城市，负责辐射地的票房任务，平时并不在北市办公。会议由邓总主持，主要是跟甲方爸爸彙报宣发的预算及策略。《交换人生》的宣发预算高达三亿，是由邓总亲自彙报的。一部电影的宣发预算很有讲究，一般是根据预估出来的总票房制定的，占比在总票房的10左右。票房估高了，宣发预算水涨船高，最后投资可能会血本无归；票房估低了，宣发预算随之缩减，档期黑马容易被耽误了。所以，邓总彙报得十分谨慎，每一笔费用支出都给了详尽的说明。左聿桉对此没发表任何看法，倒是辛北辰问了几个犀利的问题，邓总一一作答。余衫主讲宣传，她煞有其事地拉了一堆数据，却被辛北辰皱着眉打断，“每个档期的片子类型都不一样，去年的参考数据完全没有意义。”这人看似纨绔，实则一点儿也不好糊弄。余衫被落了面子，脸色瞬间有点苍白，邓总接过话茬，不痛不痒地补充了几句，辛北辰没再追究。左聿桉一门心思看手机，偶尔优哉游哉地擡头，像看场滑稽戏。得空的时候，视线时不时地扫向她，夏葵如老僧坐定，余光都没分出去一个。等到夏葵开始彙报的时候，氛围不留痕迹地变了调。“一二线市场的票房已经接近饱和，我们发行部这次的主要策略攻占三四五线城市……”原本对电影不上心的人，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。左聿桉擡额，明目张胆地凝视她，连带之前目不转睛的手机都熄屏扣在桌上接下来的半小时，两人没有正面接触，夏葵一直目视前方。“越是小地方，偷票房的行为越是猖狂，因为天高皇帝远，没人管。我现在联系了暑期档已经定档的片方，要做一个联合围剿行动，对偷票房的影城，我们要集体给他们断片源……”整个发行策略全部彙报完，她终于朝他看，然后坦坦蕩蕩地跟他对视，“两位对发行策略有什麽意见吗？”……微风拂过，树影婆娑，墙壁上反射出一些刺目的光点。邓总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，整个宣发策略终于通过，他眼角的鱼尾纹能夹死好几只蚊子，一身轻松地送两位金主爸爸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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